我的良人是一個自小到大都營養不良的人,我發現他一直活到五十幾歲了才學會吃,跟著我學習好吃、慢吃,只吃食物不吃食品,這才漸漸長些肉。他不既能吃西藥.也不能吃補藥,但是他讀過的中醫書很多,也很會辯症,卻治不好自己的毛病。
乍聽起來,他好像很難養的一個人,實則很好養,我煮什麼,他都吃,沒有好不好吃的問題,只有吃得下和吃不下的問題,我天天煮飯,養了八年,他的體重終於有了正常表現。
正因為他有這種現象,讓我也開始閱讀中醫書籍,幾年下來的延伸閱讀,不僅他越來越健康,連我自己的陳年痼疾也治好了,而我卻發現古人說的「久病成良醫」這句話嚴重不對!因為不健康的人學中醫,會產生疑症,老是懷疑自己那裡不好就是病了。
歷代中醫的書籍多是古文,還有各種疾病現象的專有名詞,很多字義和現代人的理解截然不同。例如「痰濕」一詞,網路上就有各種不同說法和解釋。
古文精簡,一字多義,又無標點符號斷句,讀起來很艱難,只因古人印書難,故為文需要精簡,所以每一個時代的讀書人都愛註解醫書,尤其是南宋到明朝兩代的讀書人,自以為官大學問大,才會寫出一堆炮製春藥丸子的藥方,延伸到現代的風行的各種補藥酒。可真正的醫者根本沒時間著書立說,有的也只是留下醫案而已。
再說,自以為讀懂古文醫書的人,都會心生疑慮,怎麼書上說的症狀自己都有?例如舌苔顏色黃黑、盜汗還是冷汗甚至是流汗的時間⋯⋯,怎麼這些症狀好像自己都有!所以若非身心健康的人,是無法從事中醫這個職業的。
還有醫書上記載的症狀可都是重症,需要藥石針灸來醫治,例如⋯⋯平素自多痰發實痰藏在喉間氣促倒昏吐痰沫⋯⋯。可是一般人痰多,氣促,有這種狀態,只要戒菸酒,少喝冷飲少吃涼食,自然就好了,根本不必吃什麼藥。所以說久病一定不會成良醫,有的只是疑神疑鬼。
至於有病自己醫,鐵定不是重症,就好像跌到擦破皮,清洗傷口,擦擦消炎藥膏防止感染即可,沒傷筋動骨狂流血,都不必包紮,傷口自然就好了。
以前我在國外居住,感冒發燒去看家庭醫生,醫生通常給只幾片消炎藥,要你多休息多喝水,就叫你回家了,生孩子也不給住院,生完了就走,產婦帶著新生兒上館子吃飯多了去。就是台灣人太愛吃藥了,小小感冒看醫生,可以拿回好幾袋藥丸,退燒藥、消炎藥、胃藥,好像沒給那麼多藥丸,醫生白看了。
真的生病了,也要找對的醫生醫,醫生也有三六九等,名醫只是有名,至於醫術好不好,那真是「先生緣、主人福」了!一切還是要看自己的身體底子好不好了。
前幾日一位女性友人去看中醫,看的還是很有名的中醫,只因為牙齦腫痛,她不想看西醫,覺得中醫用藥溫和,自己也四十多歲了,更想問問如何調理身體的不適,所以排隊排很久很久才見著那位名醫,也拿到了藥方。
正巧當晚我去拜訪她,她先對我說了一通身體狀況,又拿出名醫開的藥方給我看,不看則已,一看我大驚失色!直問她,你確定他是中醫師?朋友確認該名醫是某知名中醫學院畢業的醫生,有執照。
該名醫開出來的藥單上,明明白白顯示:加味消遙散21克,清心蓮子飲21克,甘露消毒丹14克,桃仁承氣湯14克,完帶湯35克。適應症/作用:月經不規則。
當時我奉勸友人別吃這藥,再另找一家醫生看看,還告訴她,我最近也是牙齦腫痛,正在吃著「玉女煎」,效果雖不很明顯,但是腫痛的時間沒那長,身體也比較涼爽,夜裡也沒那麼多汗。
沒想到她還是回去找原來的名醫,還告訴該名醫「玉女煎」這一帖藥,名醫又依據病人的要求,再開出第二張藥單,這次的適應證/作用改為:復發性口瘡,藥方為:甘露飲21克,玉女煎42克,半夏瀉心湯21克,生地黃7克,玄蔘7克,栀子7克。
友人吃了一包藥,沒啥效果,就直接到藥房買消炎藥吃了,牙齦腫痛就好了,但是花錢花時間找的名醫,開出來這些藥,不吃浪費,也就硬著頭皮吃一些。
我相信很多人都不懂這兩張藥方有何不妥,看了也不懂,反正是名醫開的藥方,吃了也沒敗壞,有空吃一包,沒效果也沒關係!
一時半刻,我也說不清楚這當中有何不同,畢竟我只是讀過些醫書,知道一些中醫的藥方用法,自己也只敢買買科學中藥,卻不敢用單味藥,且買來也只是自己吃吃,效果還不錯罷了,是不敢拿給其他人吃的。
但是我還是要盡可能的說清楚這其中有何不同,奉勸友人看清楚名醫並非真的醫生,開出來的藥單也要看清楚、問明白再吃。
大家都知道西藥有成藥,像感冒糖漿、普拿疼等等。卻不知道中藥也有成藥,還分為「散、湯、膏、丹」,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卻都聽過、也吃過。例如「逍遙散、四物湯、龜鹿二仙膠、烏雞白鳳丸」就是漢方成藥。
所謂的中醫成藥,就是現成的藥方,例如:加味消遙散、清胃散為散劑,粉狀;桃仁承氣湯、完帶湯為湯劑,甘露飲、玉女煎也是湯劑,煮開了很好喝,有甘甜味;烏雞白鳳丸、天王補心丹都是丸劑,丸劑還分蜜丸、水丸和蠟丸。至於膏藥,現代人少見,西藥房裡還買得到一種「搥元膏」專治疔瘡,包裝上卻不敢寫得太清楚,只敢寫:外用、消腫退癀過皮。保證無人看明白。
歷代中醫成藥藥方有兩大系統,「經方」和「局方」。經方是漢代張仲景著作傷寒論、金匱要略中使用過的「醫經之方」;局方為宋代太醫局所定之藥方。也稱,為《太平惠民和劑局方》。
這兩類成藥行之數百年,歷代中醫生看病用藥,大都在這兩類成藥中選定適用於病人的成藥方,然後在該成藥內容中加減單味藥的用量或是增減其中單味藥。
例如「加味逍遙散」為千古名藥,適應症:疏肝解鬱、清熱涼血。效能:肝鬱血虛發熱、月經不調、怔忡不寧。這帖藥是婦女緩解更年期症狀的良方,其內容為:當歸、白朮、白芍、柴胡、茯苓、炙甘草、牡丹皮、山梔子、煨薑、薄荷。
真正的中醫生用藥會依照病人的狀況加減調整成藥的內容物,能讓人好睡,而非在開出了「「加味逍遙散」以後再添加另外這幾帖成藥「清心蓮子飲」、「甘露消毒丹」、「桃仁承氣湯」、「完帶湯」等。
這就好比每一帖藥都用生藥煎煮了,煮出了五碗黑湯,然後每一碗都舀幾湯匙混成一碗叫你喝!喝完了效果應該很好笑吧。
來說說「清心蓮子飲」其內容有:黃芩、寸麥冬、地骨皮、車前子、柴胡、甘草、蓮子、茯苓、黃耆、黨參。
「加味逍遙散」和「清心蓮子飲」這兩種成藥內容重複用的單味藥就有:柴胡和茯苓。
該名醫意猶未盡,還再加上一帖「甘露消毒丹」,其的內容物為:飛滑石、綿茵陳、黃芩、石菖蒲、川貝、木通、藿香、射干、連翹、薄荷、白豆蔻。
以上這三種成藥內容重複用的單味藥有:柴胡、茯苓、黃芩、薄荷。
最可怕的是又加了「桃仁承氣湯」,其內容是:桃仁、大黃、桂枝、甘草、芒硝。此方抗凝血,擴張血管,消炎,興奮腸道平滑肌。用於急性盆腔炎、子宮頸炎、卵巢炎、腸梗阻、精神分裂症、高血壓、動脈硬化症、習慣性便秘、癲癇、子宮外孕、痛經、閉經、肝昏迷等屬瘀熱者。
雖然用得少,卻是大涼瀉藥!體虛的人吃了保證睡不著!豈不是和「加味逍遙散」的目的牴觸?
我的女姓友人只是牙齦腫痛,這位名醫竟然開出這種藥單!現代中醫不知敢不敢、有沒有吃過自己開的藥方?
再說「完帶湯」的內容為:朮土炒、山藥炒、蒼朮製、人參、車前子酒炒、 白芍酒炒、柴胡、黑芥穗、陳皮、甘草。這帖也是婦科藥,是女人吃的消炎大涼藥。
綜合第一張藥單開出來的藥方,就用了46味藥,重複的有7味藥,真是可怕。中藥材都經過炮製,藥性強烈,用對症好的快,用不對症保證拉肚子或睡不著,甚至反症都有,用藥不是用得多就是好,也不是用得少就是庸醫。
這位名醫是將中藥當西藥用,頭痛一粒藥,胃痛一粒藥,發燒一粒藥,拉肚子又一粒藥,再加上相應的消炎藥和幾種胃藥,所以看完西醫通常會拿回來一大袋藥丸,該名中醫也就如法炮製了。
再說說第二張藥單,看得懂的人簡直更無言了,都是治些什症狀啊?
口瘡的原因有幾種,有胃熱引起、腸火引起還是心火過旺引起症候和用藥都不一樣,且表症不同,有的人牙齦腫痛化膿,甚至引發鼻竇炎,大多數人會被判定為急性鼻竇炎,輕症只是刷牙流血或長膿包,這會被判定為牙周病,還有一種人吃粗食舌頭容易生出血泡引發舌爛,嚴重時要用燒灼法強迫傷口結痂,亦或是口腔黏膜破損不易好等等,每一種情況原因都不一樣。
中藥的神奇就在這裡,清胃散、甘露飲、玉女煎、半夏瀉心湯、生薑瀉心湯,每一帖藥對應不同症狀治療口瘡、口臭、牙齦腫痛或消化不良等,可是有人吃了會好,有人吃了會睡不著。
吃中藥對症者第一個現象就是愛睡,也睡的香,因為睡覺最好修復身體不適。吃不對症會漚吐,可是現在大多採用科學中藥,吃錯了也漚不出來,就只能忍耐。
還有一種方式可以稍稍驗證藥方是否對症,先舔一口,覺得好吃再吃,不好吃就算了,吃中藥一定要喝溫水,不能涼水送藥,涼水吃藥無效。
我曾注意到「甘露飲」已經被現代牙醫採用,看完牙醫,護士會給幾包鋁箔包裝的甘露飲。
「甘露飲」的成分有:熟地黃、麥門冬、枳殻、炙甘草、茵陳蒿、枇杷葉、石斛、黃芩、生地黃、天門冬。效能:滋陰、清濕熱。適應症:口臭咽痛、口舌生瘡、牙宣齦腫。
「玉女煎」成分有:生石膏、熟地黃、麥門冬、知母、牛膝。適應症:陰虛胃熱、煩熱口渴、頭痛牙痛。
這兩帖藥我都吃過,前幾年我吃甘露飲治牙齦腫痛有效,那是因為當時我還不太肥胖,可是胃熱不耐餓,人變得很貪吃,牙齦反覆腫出大膿包,還把牙齦軟骨蛀蝕一個洞,我去找牙醫看,牙醫一直想說服我拔牙做假牙,一次要做三枚假牙!可老虎怕拔牙,甘露飲對症,吃完一罐居然就好了。至於那顆搖搖欲墜的門牙,修一下做貼片,不用拔了。
可是我今年再吃就無效,因為肥胖胃熱又有濕氣,還年老體衰了,平時口渴喝涼水也不解渴,於是改吃玉女煎,雖然牙齦腫消的慢些,卻不再口渴難耐,可以不喝冰水解渴,胖大的胃也消腫,腰間的拋物線變回直線,只是想要變回曲線,恐怕再也不能了。
開藥方的這位名醫,一口氣將兩種藥都混著給,還要再加上一味生地黃、玄蔘、栀子,可見我著位女性朋友有陰虛症,身體一定非常不適,說不出來的不舒服,不但體力消退還睡眠不佳。一問她,果不其然。
但是這第二張藥單上的藥我也不建議她吃,無效的藥吃多了疼痛也不好。只能奉勸她早睡早起,自己在家烹調食物注意營養,不吃生冷食物,至於牙齦腫痛,消炎藥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若生活作息不調,飲食不節,來年還會再犯的。
我個人非常推崇中醫,中醫真的很科學,但是我不推崇迷信名醫,那些沒弄懂中醫的假中醫都在用慢刀子殺人,現在連開藥方都西醫化,實不可取。
人體的虛實寒熱濕都沒判別清楚,就開幾帖同類型的成藥叫病人混著吃,想用亂槍打鳥的方法當治病,敗壞的不只中醫的名聲,也是醫道罪人。
至於夏季牙齦腫痛,最有可能就是市售的涼水喝多了,如果涼水裡又加了人工甘味或是砂糖,那就真的不容易好了。想要避免,還是要勤著護理口腔衛生,改喝溫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