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濕冷,難得清明前放晴,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看有關『蔣介石日記』的影片,也看中國拍攝的國共內戰時期、韓戰時期的紀錄片,看得我眼睛發疼,腦子裡還要不斷搜記憶,那些我曾經讀過的毛澤東的社論和詩詞、《傳記文學》的口述歷史…,還有講述三大戰役的《大決戰》、日本人出版的《蔣介石密錄》;民間出版的《沈醉戰犯勞改所回憶錄》、《毛澤東與蔣介石》、《吳國楨回憶錄》和蔣經國撰寫的《梅台思親》…,各式各樣民國人物的回憶錄和紀錄片。拜現代科技之賜,我不必到處搜羅,各種紀錄片就能直接點看,雖然有斷章取義之嫌,但是多年的閱讀訓練和些許了解影像擷取的原則,也能幫助我辨別其中摻水的成分。
很久以前就在報章中看過,關於『兩蔣日記』的報導,我從沒放在心上,這一對寶貝父子早就被台灣人民潑漆、謾罵、拆銅像甚至稱賢、稱能無所不用其極的錯亂對待了。時間過去了,一代人凋零了,內戰之後殘留的人物寥寥,時間之輪從不停歇。
可是石破驚天!《蔣介石日記》公開了!雖然還不能全部出版,內容也只對親到的學者們開放,從2006年以來,十年過去了,隨著學者們的研究專著出版,開始有了第一手閱讀學人出來講演,講述閱讀『蔣介石日記』的感想和解答當年國共內戰的起因。
也許人們會對於寫日記這件事嗤之以鼻,誰人那麼無聊天天寫日記?又哪有那麼多內容可寫?五年級生以上的台灣人都記得,小時候都被要求練書法寫日記,後來退而求其次要寫週記,於是畢業了什麼也不記。可是《蔣介石日記》內容竟然長達五十七年!涵蓋1915年到1972年,無一日從缺!真是驚人的毅力。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一位在大時代中努力向上,終於站到世界棋盤上與世界諸國博弈的手,在大戰廢墟中廢除了百年中國的不平等條約的中國人。
歷史功過讓別人說去,我不是歷史學家,只是一介愛讀書的台灣婦人,自小起接受中國式教育,如今追朔起來正是蔣總統在台灣推行『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的時期,當年扎下的古文基礎受用至今。
至於推行『說國語運動』中被掛『我不說方言』狗牌的記憶那樣壞,可竟然不是他下令的做法!那麼兇手是誰?當然,五年級生以上都知道,布袋戲史艷文裡面那個『中國強』的角色是時任新聞局長宋的傑作。
當時年紀小,上歷史課總愛發問,蔣公那麼偉大,為何丟失大陸?如今都在《蔣介石日記》中找到答案,但是那也必須連同共產黨的宣傳文獻一起對照才能明白他的境況。
永遠的第一夫人蔣宋美齡女士不寫回憶錄,因為她與她深愛的丈夫並沒有愧對國人,失敗了退來台灣也是好事,蔣公生前身後也沒有對不起台灣人,她當然不必寫回憶錄,所以現在我可以確認了,只有心存忿滿的人才會寫回憶錄,自圓其說用以誇耀粉飾自己的行為和決策。
綜觀古今中外,從不曾有一位國家領導人能如此寫日記,幾乎每一天都與國家大事相連結,隨時思考國家民族未來的方向,反覆檢討自己的決策,甚至在抗戰勝利的那一日,都憂心國家的未來,『先天下之憂而憂』在他身上竟不是虛詞。他是個民族主義者。
反之,所有與他博弈的歷史人物,聰明者有之、愛國者有之、陰險者、驕狂者更不乏其人,那些特質都是該人物的性格、教養所構成,無關好人與壞人,更無關忠與奸,只是人性的碰撞風雲際會,更是國家利益和個人權力的平衡和撞擊。
回想起過去的年歲,台灣政治的胚變是在蔣經國先生去世後,社會現象江河日下是在後李登輝時代,再後來就更不堪聞問,社會風氣與人心變的好壞不分、美醜不辨,可是這一切如果要追朔到兩蔣時代種下的因,可能有些牽強了。
一個人的人格意志毋須多言,蔣公用一生的苦難書寫日記,堅韌的意志鑄成一面千古照妖鏡!日記中無一句謾罵、諉過,無一絲恨意,只有反省,這才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蔣公是的王陽明的超級粉絲,57年的日記將誠意、正心的修練發揮到極致,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攬為己任,可是他也是一個人,一個有喜怒哀樂、愛慾情仇的人,更是會生老病死的人。
歷史人物總有對照,此時不禁想起毛澤東寫過的社論,中共曾經試圖出版《毛澤東全集》,只出版了四本就停止了,我有幸曾經得到兩本,一本是社論,一本是詩詞,社論寫得直白很好讀,諷刺地針貶國是很解氣,煽惑性很強,如今台灣的記者們根本無從比擬。
現在我老了,看事讀書心性比較穩妥了,蔣公一生的對手那麼多,都是世界級的選手,反觀毛澤東一生的對手只有蔣介石一人,想要專心奪權當然很方便。況且日記中,蔣公對毛澤東的評價是『貪得無厭』,而毛澤東對他的評價是『婦人之仁』,這就是兩人的道德底線了。由此再比照1945年以後台灣的治理和中國大地的治下,兩方比較之下,台灣有戒嚴和白色恐怖,可中國有大躍進、大煉鋼到三反五反、三面紅旗再到十年文化大革命的文攻武鬥…,看誰家人民比較命苦,自有後人評說去。
那是一個大時代,由前人種下的因而成,是當家旗手和人民都要概括承受的果,只是風生於地,始於青萍之末?還是塕然起於窮巷之間?端看個人的出身和修為了,颳起大地的是志氣還是仇恨鬥爭,是清清冷冷,發明耳目,還是中心慘澹,生病造熱…。
過幾日就是蔣公逝世紀念日,算一算,蔣公來台26年,在1975年過世至今又經過了42年,蔣氏父子沒有對不起台灣和中國,《蔣介石日記》研究學者的文章讓我從新認識他,一位愛國者的精神與一生的作為以及他的人格意志,都不愧一代巨人之稱,此時的我更期待《蔣經國日記》解密公開的那一日,相信內容將會更震撼有良心的台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