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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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傷人,可人們又常說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天真是悲喜交集又叫人忐忑的季節,尤其甚者是三月。

春天是詩人歌頌的好時光,草長鶯飛、春光爛漫。焉知此時此景有人正陷落恐慌與害怕的深淵,恐懼與懷疑、歡喜與悲哀,在濕冷與溫熱交替的氣候裡,跌宕起伏。

三月亂穿衣,亂的何止是穿衣,亂的還有思覺與感覺,頭痛是常態,痛在雲深不知處,拍不著打不到,多搖晃兩下就眩暈;燜燜的痛、鈍鈍的痛,時不時還痛楚綿長如絲牽纏,消不去減不了,讓人萬念俱灰。

此時嗅覺也改變了,平日裡覺著好吃的飯菜香成了惡臭,紅燒蹄膀有豬圈味令人作嘔;乾煎魚聞起來腥臭無比;人群裡的汗水體味與香水都是腐臭之氣,陽光下的人看起來都像行屍走肉。

下雨了氣味更糟心,地下水溝湧出的臭氣都是糞坑的味道,街道上公園裡的樹影鬼影幢幢,散發著腐敗死亡的氣息,日子變的艱難,時光彷彿停滯,讓人著急。

聽覺也變了,想要兩耳不聞窗外事,無奈生活噪音混著風聲雨聲聲聲入耳,還無限放大!女人尖銳激昂的說話聲直叫人想打她,男人誇誇炫耀的說話聲真想給他一拳,最好正中鼻心;小兒哭鬧簡直魔音傳腦,那撕心裂肺的啼哭恐怖至極,這苦海如何得渡?何處是清靜的彼岸?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刺激,寒熱、疼痛、聲音、氣味⋯⋯,彷彿從開天闢地以來就聚積起來,到了三月,藉著氣候寒熱相搏之際一起都發作了,像極了掀熱水蒸籠一樣,一陣熱氣撲面,霎時把頭臉手的皮都蒸熟了!表皮立刻都熟的脫落了,人卻還活著!驚恐萬分又不能哀嚎。旁人看著只覺得白霧茫茫熱氣蒸騰其中有人,待發現悲劇早就煙消雲散不知如何救治了。

然後,然後呢?沒有然後。

這就是躁鬱症與憂鬱症狀表象苦痛,也只是表象,深層次的起因並非不可考,而是不能考。因為情緒與感知都是積累的,不滿足與恐懼感可能來自於嬰兒時期,幼兒時期疊加一重,少年時期不敢表現加上生理改變,青年時期依然退縮就被霸凌了,成年後心力不足自信沒有,然後~然後就發作了!

狂暴、憂鬱、愁苦與疼痛,伴隨著害怕、驚恐、畏懼與厭煩不斷反覆,睡不著、吃不香,穿不暖、噁心嘔吐心情煩惡皮膚刺痛,人活成了一隻刺蝟、一隻受驚嚇的小獸,懷疑人、懷疑人生,懷疑所有發生的沒發生的事都是壞事,都是針對自己而來,真真正正的「剉勒旦」。

以上所描述的現象並非杜撰,深沈的恐懼與害怕來自於原生家庭 ,那些自己無法解決的無力感,逃也逃不掉更推卸不了的罪惡感。雖然那些感知已經離我很遠了,我沒吃藥不治療就痊癒,聽起來不錯,卻不知那樣做花了我二十年的時間流浪到異國他鄉掙扎求生存,待那些冤親債主都與我生離死別了以後,這才兩袖清風的回來,我痊癒了。

如今家裡還有人正被這些痛苦糾纏中,他病的比我沈重,因為他沒有選擇逃跑,因為被打殘了也跑不了,只好留下來承擔所有的苦痛,他在沈默中低到塵埃裡五十年,為了求存討好所有人卻被忽視甚至蔑視,成年後所有努力與勞力的成果被掠奪一空,他一直被嫌棄、被唾棄甚至被遺棄。他把這一切都看成考卷一張一張的考過去,用的是「忍」法,甚至常年過著沒有慾望的生活如修行頭陀,最後幾乎餓死自己,可他容忍原諒所有傷害過他的人,我很尊敬他。

今年終於快過考期了,雖然還有一張考卷。但是一切都已經在朝著痊癒的方向去,日日運動流汗心情慢慢變好了,疼痛在表層化,按摩推拿擦擦藥就會散去的。睡眠平靜了少些惡夢驚懼哀嚎,心情平和些,因為能看清無名恐懼與煩躁的遠因,最重要的是還有一人能與之對話訴說,飲食正常後已經很久很久沒腹瀉嘔吐,雖然還會不時腹漲都能忍受,有人陪伴撫摸一起說說心裡話不怕被嘲笑嫌棄很要緊。

在經歷了十年的陪伴後,我終於能有一些結論,躁鬱症與憂鬱症不是病,那是人生的考卷,考的是心靈與心性。箇中滋味只有自己明白,旁人的陪伴只能是陪伴,自己最好能養成運動習慣多流汗,多曬太陽,飲食清淡。

合適的陪伴者最好是心平氣和的人,能不厭其煩甚至忍耐,否則又成了一張考卷會更難考,耐心與愛是最好的營養劑,自心與自性的認知才是救命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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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修改日期: 2020 年 03 月 17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