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驟變,在家追貓扭傷了腰,上了年紀筋肉比較硬挺,適應不來這種忽熱忽冷的氣候,就扭傷了。幸好不是很嚴重,趕忙燒熱水準備熱敷表皮緩解一下冷冽,再取出專治筋肉傷的「養筋露」藥洗擦擦傷痛處,冰涼冰涼。
卜哥笑說娘子武功了得也會扭傷嗎?是的,哪怕武功蓋世也會扭傷筋骨,因為娘子師父需要操持家務,還要為你推拿,為貓洗澡、給豆豆換水餵營養劑,這兩天為你的春衣打版只畫了一件半還沒完,早餐後還烤一個起司蛋糕給你當副食品⋯⋯,他馬上閉嘴,乖乖的來為我的傷腰服務。
說來好笑,卜哥給我看的拳譜秘笈不少,都是民國時期出版的殘本或孤本,讀來讀去還是《楊氏太極手抄譜》寫得最好也最完整,再者就是楊澄甫大師傳下來的《太極拳體用全書》最精彩。沒事拿來與他對待一番,日日都有心得。
他很納悶為何我都看得懂還能解釋?我實在不好自誇天生就是看的懂,這麼簡單的敘述怎麼就看不懂了呢?只因為其內容寫的都是自然之法,只要恢復人的自然狀態就能做得到。
我相信《楊氏太極手抄譜》的文字寫於宋代,最晚也是北宋末年成文,格物致知都寫上去了,那是宋朝的思想主流,且廣泛流傳於民間,就像現代的科學與物理化學一樣。書中將太極拳的練法、次第寫的那麼淺顯,練習時該注意的缺漏與後果還有補救之法都說的明明白白,只要是中國人怎會看不懂?
趁著卜哥為我推拿傷處時,就順便說說手抄譜中的「太極空結錯揉論」一篇。有挫空、挫結;有揉空、揉結之辯⋯⋯。也就是說你幫我揉痛處的手法都錯了!怎能用食指輕按痛處?我又不是豆腐,他哈哈大笑。
我讓他用手掌小指處也就是俗稱手刀處,力道均勻的在腰痛處按揉,你的手掌與我的肌肉成十字方向,由上至下,輕緩的順著肌理採圓型方式揉下來。
我說幸好是夫妻,要不然你會被告性騷擾,難怪古代武者不教女弟子,只一個對待也就是俗稱的推手就摸來摸去成何體統!你看你手刀變手掌這麼用力揉按,都沒按到痛處,這就叫「挫空」,挫空者則力隅。力隅就是錯用力氣也叫白搭;你現在居然用手指抓筋肉以為能找到痛處?這就叫「挫結」,挫結者則氣斷矣。這不但沒按摩到痛處反而像極了鹹豬手。
他大約被我嫌棄成這樣又敢怒不敢言,乾脆雙手齊上在我後腰處抓拿,活像平日裡他彈鋼琴手法,我怕癢忍笑又不敢扭動會牽動痛處,還嘴硬笑他說這就是「揉空」揉空者則力分矣;他更使勁又柔又捏又搓還拍打!用食指拇指亂按!一時讓人哭笑不得。
「太極空結錯揉論」一篇最後一段:「總之,挫結、揉空之法,亦必由尺寸分亳量,能如是也!不然,無地之挫揉,平虛之靈結,亦何由而致於哉!」果然是先知之言。為了緩解疼痛,也怕扭傷沒能立刻解決要痛上數十天,我只能耐著性子反手指定痛處,請卜哥依樣按壓續力揉揉,力道就不講究了,塗上養筋露涼一涼草草結束治療。
午餐後卜哥還是很關心我腰傷,問我還要不要揉一楺痛處,所幸已經舒緩很多了,他一邊洗碗一邊問我最近他是否進步很多?我說沒有什麼進步進步,只是恢復自然,太極拳這麼簡單的武術只是讓人恢復自然狀態,否則不會在篇末收錄《張三豐以武事得道論》。
只是人吃五穀雜糧,難免災病,生老病死不能免俗,又功名利祿需索不已,想要萬緣放下談何容易?男人怕死,為了不死還要活得滋潤不免欺人,你也別太憤恨了,雖然打了數十年套路的糊塗拳,想想也是功不唐捐,現在的你站樁坐跨有心得,對待起來更圓滿,身體的陳年老傷痛也快痊癒了,都是祖師爺爺賞的。至於其他人要練就驕傲的心或怪異猥瑣的姿態甚至是舞蹈或體操那都是旁人的事,你又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