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女子髮髻
台灣女子髮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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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開年表,我是時空的旅人,走進久遠的年代與舊時女子相認!我低眉斂目的向她們行禮,與美麗和慈愛接手,她們的身影、眼眸在光陰的靜默處微笑的看著我,好像在對我說,怎麼就哭了呢?我們很好,真的很好,很滿足也很幸福,因為,我們還在看顧子孫們,守護他們的平安…。

時隔一年,我終於在前兩日探知這些女子們的年齡,古代的女子貴重,少女的生辰只在「納采」前方能探問,在大紅紙上以濃墨書寫,放在神前供案上告天、告祖,神前的馨香吉祥才能「問名」。

古代的女子尊貴,在丈夫的家族裡開枝散葉,她們生養俱足,這些女人的故事是真實的血淚歷史,當歷史卷軸即將展開,她們是否願意敞開胸懷,讓我一個後生晚輩看見、聽見,甚至敘述她們的生命故事?她們的愛欲情懷?描繪她們在宗族家庭裡的身影?

當時空轉換,我遇見這樣一位堅強的女子,她生於清光緒四年,十四歲遠嫁,從此一生與丈夫相扶持,卻在青年遭逢喪子、喪夫,歷經台灣割讓,日本殖民統治,民國時代…,在台灣被稱為清國奴的時代背景中,與寡媳撫育孫兒直至成年,更與孫媳聯手守護家族,晚年還能起大厝!屹立至今。

她能忍人所不能忍,體健能行,廣有智慧與機智,於暗室不虧心,包容與謹慎並蓄,是她延續家族命脈於不墜,更有福氣親見第四代子孫無數,安詳悠遠的成為家族的基石至今,她的風姿骨氣具足,令人懷想無邊。

我想起幼時曾親見過的祖奶奶,她也是清國人,歷經日治時代,歿於民國五十四年,她有一捻小腳,是真正的三寸金蓮,一生也經歷過清朝、日本殖民和民國政府的三朝更迭,我自己家族的故事就已經夠讓人懸念了,可如今我遇見這一位鍾家的太上老太夫人,兩相比照之下,我更確定了女子的命運不能揀選,卻能在環境中歷練有成,靠著信念、自我修練完美一生,這關乎女子的性格和女心的力量,女人的命運要完整美好,最重要的是擁有健康的體魄和堅定的心志,才能讓家族的力量百年不墮。

這是一家三代的女娘們接手、接力的故事,不只完成了血脈傳承,也建立了宗族的核心力量,一座典雅的三合院凝聚多少血緣至親,時至今日,她們的後代茂盛豐美,由單傳到子息眾多,是母性的情懷庇護子孫後代人人平安,家家安穩,這是什麼樣的一種念力?這般執著生命的延續!

當我將年表攤開,補充清光緒元年到日治時代的台灣地方資料,邊寫邊落淚,多麼辛苦的時代,在女子被認為無才是德的年代,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如何走入陌生的家庭、面對婚姻?粗蠻的男子如何守護巧智的女人?還中途離席!

人的一生很長也很短,在歷史的長河中,個人的生命是短暫的,但是一個女人活了94年是為高壽,她橫跨多少時空、經歷多少風暴?才有了四代同堂!在不同的文化和政策之下,她到底練就了什麼功夫!才有如此堅毅的心智走完人生的旅程?

是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子吸引著我,女人貴重,如珠似寶,女人尊貴,如磐石大地,女人生養延續生命,女心寬容,女心堅強,是健康、意志堅定的女人造就家族血脈的綿延,也是女人的心在穩定這個世界。

下次再有機會,我要去「問名」,可是女人的名子豈是人人能問?這幾日,我晚上睡著了以後還有夢似醒,不時遇見一群生活在光陰背後的女子們移動,身姿豪邁俐落,都是古代女子,她們勞作、雙手忙碌不停,只是還沒讓我看清她們的容貌,也沒人來與我對話。

若上天願意賜我書寫完一系列的《台灣甲子》,一如上天送我寫完《殷殤》一樣順利,就請讓我能如實、如真的去認識這些古代台灣女性,我不要用淚眼書寫台灣的故事,我想,她們的出現,定能將我從淚海中拔出超脫!因為快樂的創作比悲傷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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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修改日期: 2019 年 01 月 09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