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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槐西雜志」的白話文一氣呵成,順寫而過,總計二百八十七則故事,篇篇都有不盡之意發人深省,原來人老了可以更溫和,真儒者並不會因此變得顢頇鄉愿,這就是紀曉嵐之所以令人敬佩的地方,一生都保持赤子之心和長者風範。

紀曉嵐寫槐西雜志之時,年紀大約是六十多歲,依舊文氣煥然,底氣炙熱,許多舊交、家人都歿了,他都一一懷念,想著老友、親人生前的不盡之意,每一篇故事都溫婉有趣,新加入的人都是晚輩們,字裡行間也可以見到他對晚輩、後生和學生子們的諄諄之言,那樣含蓄包容,一如他的父親姚安公的風範,世家子弟就是有這種一脈之傳啊。

「槐西雜志」秉持過去的一貫文體,每一則小故事都確有其人來說,或是親友們的評講,一點也不含糊,對於人情物理的說法,也不像冬烘老學究一樣,事事樣樣都要叫人滅了人欲而後快,而是在人情中最幽微的地方指出正理。好的獎勵,不優秀的存而不論,且要心存敦厚,不要誅心太過了,對於河圖洛書的考據也很有意思,對於守節和再嫁也有故事說,繼續推崇孝道,卻不是盲目的、愚昧的,而是順著人心和人理。

每一個人秉性不同,所生的環境不同,起心動念自然不同,遭遇當然也就不同了!平心而論,沒有一個人與另外一人完全相同,那怕是雙生子也都不一樣,所以,許多生命的遭遇,只能一本初衷,自知是個人,而不要變成了獸心,還做出禽獸之行,徒增罪衍,人身難得,人心怎麼可墮落了呢?

如今我也老了,終於不再年輕,不時與友人談論起老之將至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走在街上都安全許多,只要不穿金戴銀,不攜帶名牌包包,自然不會引起歹徒覬覦,更不會遭遇登徒子騷擾,不時還可以拉大嗓門罵罵壞蛋。可是街上的壞蛋不多,卻多看見街上、捷運站裡許多發情的男女,媒體上更是肉體加屍體的報導,女體誘人,卻不知這些年輕的肉體未來都會如何?難道是網路遊戲多了,連真實世界也都變成了妖獸世界了嗎?

人之所以尊貴,不在於錦衣玉食、不在於位高權重,而是在於一念之仁,家人貴重,因為有生老病死,親友同儕互相發明,因為有聚有散,至於仇怨,宜解不宜結,有恩當報,這都是做人的道理。朗朗乾坤,人真的只有眼前的心意最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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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修改日期: 2019 年 01 月 05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