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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大綱

師徒倆是在山村間巡迴彈琴說書的盲人,兩人年歲相隔如爺孫。老師傅終其一生謹記他的師傅的叮囑,須切切實實彈斷一千條琴弦才將琴槽裡藏的藥方取出抓藥吃了,吃了藥可以開眼看見一切。

小徒弟年方十七正是青春生命的初發萌現,他既好奇又驚懼,他從一台「電匣子」傳來的說話內容不解;他對異性的聲音的敏銳和靠近的驚喜也讓他極度渴望能開眼再看見世界。

終於,在老師傅七十歲的這年夏天就快達成彈斷一千條弦的時候,師徒倆再度來到山村野羊坳,小徒弟再次聽見少女小蘭說話的聲音,他心猿意馬,老師傅只想著彈斷第一千條弦以後、抓藥、喝下看見一切,哪怕是看一眼也好…。

人物介紹:

1:七十歲盲眼老師傅,風霜刻蝕的面容,雙眼深陷只剩焦黑的眼皮窩子,拉著一把蛇皮三弦琴,握琴弓的手粗糙乾裂卻堅韌無比。

2:十七歲的小徒弟,三歲後全盲,半開眼眼珠上吊,說話的習氣讓他有歪頭的習慣。設備比老師傅多些,腰後掛著大腰包有一台掛耳機的收音機和生活雜物,三弦琴比較新卻不太在意的也懸掛在腰包上。

3:少女秀蘭,野羊坳居民,小徒弟上回來時吃了她一枚白煮蛋後曾答應她讓他聽聽「電匣子」,此次再來,她趁亂對小徒弟從提舊事。

4:野羊坳村民。

幕1:

老師傅唱:自從盤古分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有到君王安天下,無道君王害黎民,歌友三千七百本,不知哪本動人心…。今日不把別人唱,單表公子小羅成…。

小徒弟在旁擺弄電匣子,自己的三弦琴隨意靠著地上,他轉動按鈕調頻道四處兜轉,側耳調耳機角度沒個安分。

老師傅唱:不表羅成投胎事,又唱秦王李世民…

小徒弟摘下耳機挨著老師傅問:師傅,什麼是曲折的油狼?

老師傅口氣一凝:你又鼓搗我那電匣子。

老師傅連沒換氣接著唱:秦王一聽雙流淚,可憐愛卿喪殘身…,你死一身不打緊,缺少…

小徒弟:師傅,什麼是綠色的長椅?

老師傅:不知道。…缺少扶朝上將軍…。

觀眾都走了,老師傅正卸下斷弦整理他的樂器。

小徒弟:師傅什麼綠色的長椅?

老師傅攏好斷弦不經心的說:什麼?噢,八成是一把椅子吧。

小徒弟:曲折的遊狼呢?

老師傅:曲折的油狼?不知道。

小徒弟:匣子裡說的。

老師傅:你就愛瞎聽那玩意兒,聽那些有什麼好?天底下的好東西多啦,跟咱麼們有什麼關係?你心思總不在學藝上,你這小子心太野了。

小徒弟側耳聽四方動靜手還不停調弄電匣子和耳機心不在焉的:這地方咱們好像來過。

老師傅:別打岔,咱這命就在這幾根琴弦上,咱們不是叫化子,咱們有手藝。

小徒弟:咱們準來過這地方。

老師傅來氣:我說什麼你聽見了嗎?

小徒弟:咱這命就在這幾根琴弦上,您師傅我師爺說的。我都聽過八百遍了,您師傅還給您留下一張藥方,您得彈斷一千根琴弦才能去抓那副藥,吃了藥您就能看見東西了。師傅,幹嘛非得彈斷一千根琴弦才能抓那付藥呢?

老師傅:那是藥引子,機靈鬼兒,吃藥得有藥引子。一千根斷了的琴弦還真不好弄。你笑什麼笑?你以為你懂得多少事?得真正是一根一根斷了的才成。

小徒弟想讓師傅高興些:今晚您老八成又能彈斷一根琴弦。

幕2

電匣子音量開的老大老大,轟隆隆的,小徒弟吃著白煮蛋。

小徒弟神氣巴拉的問:妳知道什麼是綠色長椅?你知道什麼是接吻?

少女秀蘭摸著電匣子的旋鈕:這匣子你師傅哪裡買來?

小徒弟吃完雞蛋:從一個山外頭的人手裡,唉,你知道什麼是曲折的油狼?

少女秀蘭看著電匣子:你到過山外頭?

小徒弟:沒,我早晚要去一回就是,坐坐火車。

少女秀蘭:火車?

小徒弟:火車你也不知道?笨貨。

少女秀蘭怒道:知道知道,冒煙哩是不是?保不准我也就到山外頭去。

小徒弟:是嗎?那你到底瞧瞧曲折的油狼是什麼。

少女秀蘭:你說是不是山外頭的人都有電匣子?

小徒弟來氣了:誰知道,我說你聽清楚沒有?曲、折、的、油、狼,這東西就在山外頭。

少女秀蘭低聲說:那我得跟他們要一個電匣子。

小徒弟:要一個?你幹嘛不要倆個?你可真本事大。你知道這一個幾千塊一個?把你賣了,怕也換不來。

少女秀蘭一把揪住小徒弟耳朵罵道:好你個死瞎子!

老師傅興奮的跑來手裡揚著兩條斷了的琴弦,少女秀蘭馬上鬆開手,悄悄的退到一旁。

老師傅興奮的說:兩根,兩根斷了,我這就走,去城裡抓藥。我想過了,你就先留在這,我不用十天就回來。

小徒弟喜出望外:您老一個人行不行?

老師傅早把秀蘭給忘了,喜孜孜的收拾斷弦和三弦琴:吃的、喝的、燒的這全都有。也該學著自個兒去說回書,行嗎?

小徒弟覺得有點對不住師父,少女秀蘭悄悄的退出走了和老師傅一起退出舞台。

幕3

老師傅狼狽疲倦的回到野羊坳,

野羊坳村民:師傅,您老回來了?

老師傅有氣沒力的問:我那小徒弟呢?告訴他我回來了。

村民:小瞎子已經走了些日子了。

老師傅:他怎麼走了?他沒說去哪兒了?他留下什麼話沒?

村民:他說讓您甭找他了,什麼時候走的,都說是秀蘭嫁到山外去的那天走的。

老師傅心理全明白了。

村民:您老留下來過冬吧,在這兒說一冬的書不更好。

老師傅拿起沒了琴弦的琴,揚揚手頹廢的說:我得去找我徒弟。

村民走了。老師傅也蹣跚的走了。

幕4

小徒弟抱著頭烏烏的哭。

老師傅把張泛黃的白紙摺疊整齊,封到小徒弟的三弦琴槽裡。

老師傅悠悠的說:記住,人的命就像這琴弦,拉緊了才能彈好,彈好了就夠了…。

小徒弟抗聲的說:幹嘛咱們是瞎子!

老師傅:就因為咱們是瞎子。

小徒弟:我想睜開眼看看,師傅,我想睜開眼看看!哪怕就看一回。

老師傅:你真那麼想嗎?

小徒弟:真想,真想…。

老師傅:那你就彈你的琴,一根一根盡力彈吧,記住要真正彈斷才行。

小徒弟如夢方醒興奮:師傅,您藥抓來了嗎?

小徒弟掙扎的起來,伸手去摸師傅的眼窩:師傅,您現在看的見了嗎?

老師傅把他的手抓住:記住要彈斷一千二百根。

小徒弟:一千二?

老師傅:我把這藥方封在你琴槽裡,是一千二,我沒彈夠記成了一千。

小徒弟:怎麼是一千二?

老師傅納納的說:是我沒彈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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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修改日期: 2019 年 02 月 11 日